Sanja Ivecović, Poppy Field (2007)
© Photo: Julia Zimmermann
在文献展历史上,此次是第一次由一对夫妇/情侣联手组织的一届:罗格·比格尔被指定为艺术总监,鲁特·诺雅克(Ruth Noack)担任策展人。但是,鉴于文献展章程不允许出现两位联合总监的情况,这个双人管理团队其实是“非官方”的。在“形式的迁移”的标语下,两人携手为展览拓展出了一个有着清晰定义的纲领性概念。这意味着视觉文化在人类历史进程中仅存有限的几种基本形式,当我们纵观艺术史,这些形式在不同语境下被使用,它们在观念上的侧重点也有所不同。比格尔和诺雅克因此指出:“当代并不意味着从昨天开始创作的作品,它们必须对今天的人有意义。第十二届文献展既关注艺术发展上的历史线索,也关注那些意想不到的同期事件。”为了突出这些“意想不到的同期事件”,来自不同时期和文化的艺术作品由于浮现出来的相似模式而建立起了关联,而正是这一过程,这种跨时间与文化的美学形式的“迁移”导致了我们后现代世界中的艺术。通过在新画廊的墙壁上涂出的不同颜色,这种(后现代的)形式主义被强调出来。而反过来,对“迁移”现象的关注也导致了非洲、亚洲和东欧艺术家的高比例入选。此次项目中的一个崭新亮点是对“旧”艺术的涵盖,从十四世纪的波斯细密画开始到近几十年以来的全球艺术,无所不包。其中有很多艺术家在他们的故土已经广受认可,比如那斯林•默罕迈迪(Nasreen Mohamedi),她不是展览里唯一一个首次在德国展出作品的艺术家。其他类似的艺术家也将他们的作品从其他展场中“迁移”了过来,例如约翰·麦克拉肯(john McCracken)、克里·詹姆斯·马歇尔(Kerry James Marshall)、夏洛特•珀森斯科(Charlotte Poseneske)以及格瓦尔德·洛肯绍伯(Gerwald Rockenschaub)。
此外,这个声称自己是历届文献展上女性艺术家最多的一届(其份额约占50%)是在三个“主乐调”的基础上架构的:第一个主题是“现代性是否已经作古?”,第二个是“何为真实的生活?”而第三个则关于“应该要做什么?”。第一个主题实际上是在反思我们的思考和生活方式是否或在多大程度上依旧“被现代形式和愿景所渗透”(比格尔 / 诺雅克)。第二个主题则在某种程度上使用了杨·荷特(Jan Hoet)在第九届文献展上的思路,这就涉及到了人类作为生物的存在性,而这种存在性一直被后现代时期的酷刑、恐怖主义和气候灾难所威胁。第三个主题关心的是艺术(分散的)传播和“审美教育”(比格尔)的问题。正是由于这一思路的存在,比格尔/诺雅克选择与维也纳艺术宣传家格奥尔格·舍尔哈莫(Georg Schöllhammer)开展合作,他们共同创办了国际杂志项目《第十二届文献展期刊计划》(Documenta 12 Magazine)。
奥厄草坪临时馆是为了此届文献展而临时搭建在卡尔斯草坪(Karlswiese)旁边的场馆 (这是展览中最大的一个馆,占地9500平方米;但是这个以“水晶宫”为模型的温室很快就被发现它在气候控制和其他方面的问题),艾未未的雕塑作品《模板》(Template,2007)就在其中。这是一件由百年老门搭建而来的塔式装置,里面所有的门都是从中国被拆除的老屋上找到的 (这座塔后来在一场暴风雨中倒塌了,但仍被当作废墟保留在了原地)。在艾未未的《童话》(Fairytale,2002)中,这位中国艺术家从本国邀请了1001位同胞来卡塞尔参观文献展,由于中国独特政体下的政治局面以及对出国旅游的禁令,这次邀请引来了中国本土的一阵喧哗。艾未未为每一位同胞都准备了一把清代木椅,分别在弗里德利希阿鲁门博物馆、奥厄草坪临时馆和新画廊展出,它们也在教育项目板块中被当作可用于讨论的“平静之岛”。艾未未的行动将“迁移”的问题置于一个具体政治语境下,并将历史中的、现在的和永恒的设计置于一处,从中展开多方对话。
萨尼娅·伊维克维奇(Sanja Ivekovic)在弗里德里希阿鲁门博物馆前面种植了她的罂粟花(《罂粟花田》[Field of Poppies),2007)。在花朵绽放之时,这片广场就变成了一个“红场”,它美丽的外表激发了与红色相应的种种关联——从共产主义旗帜到阿富汗的流血事件,后者与为了生产海洛因而培植罂粟花的故事有关。展览里另一件更受欢迎的作品是彼得·弗里德(Peter Friedl)的《动物园故事》(The Zoo Story,2007),它坐落于文献展大厅。作品里这个被填充的、高达三米五的长颈鹿来自于约旦河西岸的一个动物园。在以色列军事入侵时,这只受惊堕落的长颈鹿由于受伤而死亡。后来动物园兽医用它制作了一个颇为业余的标本,弗里德购买了它并将它运到卡塞尔,跟伊朗的地毯和科西玛·梵·博宁(Cosima von Bonin)的动物填充雕塑放在一起。作为一件(政治性的)作品,它只能被那些熟悉这段历史的人们所理解,《动物园故事》实际上是对媒体里形象迁移的一次打断。
北城区(Nordstadt)的施拉赫特霍夫文化中心和威廉高地宫殿与城堡也都成为了展场,这两处的作品与那些老大师的作品颇为协调(其中丹尼卡•达吉齐[Danica Dakic)的视频作品《黄金国》[El Dorado,2007)就是用卡塞尔收藏的墙纸当拍摄背景的),也正是因为这两处展场,本届文献展不止限于卡塞尔一城。在活动开始之前,文献展咨询委员会就做了一些试图与卡塞尔这个城市建立关系的努力。这个委员会是由四十个对展览感兴趣的卡塞尔居民组成的,他们从展览概念开发到沟通等各个方面都有参与,委员会作为“策展团队的一个完整部分”在展览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孙天艺 译